父亲说,什么心愿,你讲。
淮海表哥欲开口,却哽咽了起来,眼圈儿一红,泪跟着便流了下来,俺爹娘死得早,我这个儿子还没有尽过孝心呢,这些年来一直心里有愧和不安呢。现在,连舅舅妗子们都没有了,姨夫和姨就是俺的亲爹亲娘呢。我的心愿就是这次来,一定要给姨和姨夫亲手洗洗脚,亲手下厨做顿饭吃呢。
父亲很感意外地怔了怔说,淮海,我和你姨知道你有情有义,你的心意我和你姨都领了,在吃和住上,你得听姨夫和你姨的啊。
淮海表哥说,姨夫啊,我的心愿怎么能只说在嘴上啊?若是不真正地尽尽孝心,会一辈子不安呢。
父亲没有了话说。大家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我忙说,这样吧,酒店咱就不住了,酒席还是要吃的。现在不早了,咱们走吧。
淮海表哥却阻住了我,酒席咱也不要去。今天中午这顿饭,就由我来做。他说着脱掉上衣,挽了挽袖子就进了厨房。
那天的中午饭,淮海表哥用白菜与萝卜为食材,再配上他带来的枸杞与阿魏菇,做了两冷两热四个菜。晚上,他果然住在了家里,也果然亲手为父亲与母亲洗了脚。
与上两次来时一样,淮海表哥在我们家住了三天便离去。继之的行程则是去四个舅舅家。临行时,父亲进了卧室,拿着一沓钱出来,递给淮海表哥道,淮海,你拿着,这是我和你姨的心意,算你来山东的路费。
淮海表哥接过那钱,又放在了桌子上,姨夫,我是当外甥的,应该挣了钱孝敬你们才是,咋能拿二老的钱啊?这钱,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拿。
父亲只好叹出一口气,将钱收了起来,又递给我说,兴凯,你拿着,开着车陪你表哥到四个舅舅家,直到把他送上去新疆的火车再回来。
领了指令,我驾着那辆越野车上了路。离开蒙阴的第一站,我们去的是临沂三舅家。
临沂是个地级市,蒙阴县就属临沂所辖。从纺织厂调到文化馆后,我每年都要到市里开个业务会、创作交流会什么的。因为父亲对舅舅们抱有很大的成见,不许我们晚辈随便登他们家的门,每次来临沂,我一直没有敢去看他们。自从四个舅舅与妗子连袂来到我们家,父亲对他们的芥蒂早已冰释,我才去过一次。三舅与三妗子倒是对我充满了热情,几位表哥表妹对我的态度却十分冷漠。此次与淮海表哥同去,我心里还有点打怵,怕是见了面热脸贴个冷屁股。
进了家门,却让我感到意外。他们听说我们要来,不仅在临沂的表哥表妹都来了,连住在南京的一位表姐也特地赶来相会,济济一堂,早等在了那里。大家见面之后显得特别热情、特别亲密,除了握手外,还要来个拥抱。午餐吃过,就应淮海表哥的要求去给三舅与三妗子上坟。大家驱车来到临沂西郊的公墓,找到了三舅与三妗子的坟墓,淮海表哥便扑嗵一声跪倒在那里,继之便是涕泪横流的一通大哭。
来日,淮海表哥本来要赴青岛的,东道主们却焕发出特别的热情,再三地挽留我们又住了一天,并且带着我们去看了沂河,看了银雀山汉墓。新的一天到来,才同意我们上路。只是,在大家就要握别时,不知哪位表哥临时起意说,反正咱们都退休在家,没有什么事儿了,何不一路同行,去伯伯与叔叔家走一走啊?提议竟然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。没有什么犹豫的,大家收拾了一下,陪着我们上了路。
来临沂时,只有我开的一辆越野车,及至离开临沂向青岛进发时,竟然成了四辆。
到了青岛,那里的表哥表姐们,同样表现出了特别的热情。来到二舅与二妗子的墓前时,淮海表哥仍是哭得涕泪横流。
青岛是著名的旅游城市,大家在那里玩了三天才离开。接下来就是去淄博的四舅家,上路的时候,四辆车的后面又多了三辆,那是二舅家的表哥表姐以及他们的配偶们。七辆车排成长长的一溜,在高速公路上奔驰,看上去就有了规模。等在四舅家盘桓两天去济南的大舅家时,七辆车后面竟然又多了四辆。十一辆车行走在一起,便有些浩浩荡荡的味道了。
济南的表哥叫张建设,也已退休,充满豪气地一拍胸脯,在最高档次的舜耕山庄要了个大房间,摆了两大桌酒席宴请大家。所有的亲戚到齐,坐好,足足有四十余众。淮海表哥成了围绕的核心,大家花儿向阳般地望着他,纷纷地向他敬酒。他是不太能吃酒的,却变得来者不拒,一连喝了好几杯,脸红红的,成了关二爷。我注意到,平时极健谈的他,似乎没有怎么说话,只是拿着潮湿的眼睛望大家,听着大家聒噪,脸上的表情是一种特别的享受与满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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